走近王淦昌 | 王淦昌《无尽的追问》第19节:法国总统的惊讶
来源: 发布时间:2025-06-11 08:31:22 浏览次数: 次 【字体:小 大】

在原子弹爆炸前和原子弹爆炸成功后,毛泽东主席两次提出来:“原子弹要有,氢弹也要快。”周恩来总理在原子弹爆炸成功后,也提出要加快氢弹的研制。 造氢弹,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制造技术上,都比原子弹要复杂得多。当时国外对氢弹技术严格保密,我们只能自力更生,靠自己摸索。揭开氢弹的谜,从哪里入手呢?核物理学家钱三强早就向国家建议,在研制原子弹的同时,探索氢弹。 1960年12月,第二机械工业部刘杰部长提出,核武器研究所正忙着原子弹攻关,氢弹的理论探索工作由原子能研究所先走一步。原子能研究所所长钱三强亲自主持,组织了黄祖洽、于敏(他们都是中科院院士)等一批物理研究人员,开始做热核材料性能和热核反应机理的探索性研究,分析研究基本现象和规律,探讨了不少关键性的概念,为氢弹的研制做了一定的理论准备。1965年初,黄祖洽、于敏等31人就调到核武器研究院(1964年2月核武器研究所改为核武器研究院)理论部来了。 在核武器研究院,由于原子弹爆炸成功,人们受到很大鼓舞,群情激昂。大家按照周恩来总理的指示,在进行原子弹武器化研制的同时,突破氢弹的研制。1965年初,在朱光亚、彭桓武、郭永怀等院长的指导下,首先制订突破氢弹的理论研究计划。 朱光亚是核物理学家,中国工程院院长。1946年,他和李政道作为著名教授吴大猷的助手,到美国去考察,后来在美国密歇根大学学习,研究核物理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冲破重重阻力,于1950年初回到祖国,1959年7月1日调入核武器研究所。他思路敏捷,办事干练,作风严谨,有很强的组织才能,是一位出色的科研组织工作领导人。在他的带领下,核武器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养成了严肃、认真、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。 理论部组织有关人员认真仔细地讨论了计划,突破氢弹研制的攻坚战开始了。理论部邓稼先、周光召、黄祖洽、于敏等几位主任、副主任,轮流给大家讲课、做报告,组织大家讨论、研究,每天晚上科研大楼都是灯火通明,一直亮到深夜。有些人很晚还不愿意离开,党政干部又多了一项“任务”:动员这些废寝忘食的科研人员注意休息。 9月底,理论部副主任于敏带领一批青年,到了上海华东计算所。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计算,终于摸到了解决自持热核反应所需条件的关键,探索到了一种新的造氢弹的理论方案,这是氢弹研制中最关键的突破。经过专家们反复论证,1965年底,理论部拿出了利用原子弹引爆氢弹的理论方案。 接着,在西北核武器研制基地,吴际霖主持讨论了1966年到1967年氢弹研制生产规划。刘西尧副部长在会上提出:“突破氢弹,两手准备,并以新的理论方案为主。”中央专门委员会很快批准了这个规划,并且决定新理论设计方案的试验,采用塔爆方式,利用原子弹爆炸的备用铁塔进行。 理论方案确定了,接下来就是进行试验。我是主管这方面的副院长,要考虑怎样选好试验路线。前面说过,不带核反应的叫冷试验。要对氢弹设计方案进行考核,需要用核材料的部件,进行有核反应的热试验。可是,频繁地进行热试验,要花费很大的人力、物力和财力。我国是发展中国家,还不富裕,应该尽可能减少热试验的次数,能用冷试验解决的问题,就用冷试验。 1966年初,我和同志们一起,研究制定了爆轰模拟试验的方案。通过一次接一次的冷试验,很快解决了引爆设计中的技术关键。为了测试、检验氢弹原理的一些数据,理论设计和实验测试两方面的科技人员,共同拟定了有关的试验项目。实验测试人员做了大量巧妙而有效的工作,在氢弹研制突破中,起了重要作用。我国能赶在法国前面把氢弹研制出来,关键之处就是理论和实验紧密配合,理论设计人员与实验、加工、测试人员团结协作。 在氢弹研制突破的过程中,我很忙,从核材料部件的研制,到产品设计、爆轰实验、物理测试,我都要过问;研究室、车间、实验现场、试验基地,我都要去。我在现场帮助他们解决问题,进行把关。我要求大家按周恩来总理的要求,像完成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工作那样,“严肃、认真、周到、细致”地完成各项任务。 1966年5月7日,我们进行了一次含有热核材料的原子弹试验。这次试验理论设计人员与实验人员配合得非常好,试验结果很成功,热核反应过程与理论预测基本一致,为氢弹的理论设计取得了重要数据。 这一年年底,我们准备按新理论方案设计的氢弹原理进行试验。那时候,大西北核武器基地的试验场,气温已经是零下三十多度。参加试验的人都住在野营帐篷里,里面铺了木板,有一堵墙,倒是不冷,可是一出帐篷,刺骨的寒风一吹,眉毛胡子都结上了白霜,真冷啊!我白天到各个工号、工作区,逐项检查、验收;晚上把工作人员叫来讨论。我反复对他们说,要尽量减少热核试验的次数,每次试验,不仅要做到“万无一失”“一次成功”,而且要争取做到“一次试验,多方收效”,尽可能多地拿到测试数据和结果。我们每天都工作到深夜。 理论部副主任周光召、于敏带领理论部的参试人员深入实际,对测试项目进行现场分析。为了捕捉到所需要的信号,他们经常反复推敲,调整测试量程。他们与实验部的科研人员配合默契,在查漏补缺中起了重要作用。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,12月28日我们成功地进行了氢弹原理试验。结果证明新的理论方案既先进,又简便,切实可行。 从第一颗原子弹试验成功,到这次氢弹原理试验成功,我们仅仅用了两年零两个月。这两年多时间,对我们核武器研究院来说是很关键、很宝贵的。那时候,“文化大革命”已经开始,科研大楼贴满了大字报,就是在那种情况下,第二机械工业部刘西尧副部长、李觉院长等党政军干部的组织领导工作,朱光亚、彭桓武和我等负责的科研组织管理工作,仍然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。 试验时,国务院副总理聂荣臻亲自到试验场主持,国防科工委副主任张震寰是现场总指挥。当蘑菇云腾起的时候,聂荣臻副总理非常激动,紧紧握住我的手说:“王院长,怎么样?”我也紧紧握着他的手,深深舒了一口气,说:“不轻松。”这次试验非常成功,是一次重大的突破,但是要真正把氢弹送上天,还有许多工作要做。 那时候“文化大革命”正进行得轰轰烈烈,不少领导干部靠边站,我这个副院长要抓生产,抓实验,做好科学技术的组织管理工作,有多难啊!氢弹的研制、加工十分复杂,不仅组织管理工作十分繁重,技术上也比原子弹要求更高、更严格,因而更需要巨大的“聚合力”。 根据聂荣臻副总理的指示,试验结束后,我们从新疆戈壁回到了青海草原,加紧进行我国第一颗氢弹的设计、试验、加工、装配等各项工作。到1967年5月,第一颗氢弹的加工装配以及试验准备工作全部完成。 我们打算采用飞机空投进行试验,所以安全工作很重要,核试验基地、航空部、人民解放军空军等单位都参加了有关安全工作的论证。1967年6月17日,在周恩来总理亲自安排下,聂荣臻副总理亲自到现场指挥。一架高速飞行的飞机,在我国西北大漠上空,成功地抛出了一颗比原子弹威力更大的氢弹。 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,提前实现了毛泽东主席在1958年提出的“搞一点原子弹、氢弹,我看有十年完全可能”的预言。从原子弹到氢弹,美国用了七年零四个月,苏联用了四年,英国用了四年零七个月,法国用了八年零六个月,而我们中国只用了两年零八个月。中国不但是全世界核武器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,而且成为继美国、苏联、英国之后,第四个能够造氢弹的国家,赶在了法国的前面,在全世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。 十几年之后,法国一位著名的核科学家到中国来访问的时候,向中国同行打听说:“你们氢弹搞得这么快,赶在我们前面爆炸成功了,到底有什么诀窍?当时戴高乐总统非常震惊,还批评了我们。”小朋友们,你们看了上面的故事,对戴高乐总统的提问,能够做出回答吗? 中华民族已经站起来了,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,有一大批为国家和民族的振兴而默默奉献的科技人员、干部、工人和解放军,正如毛泽东主席所说:“只要有人,又有资源,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。” 节选自王淦昌著作《无尽的追问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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